“我最坏的打算就是我的皓宁贸易倒闭,我香港金世倒闭,我的船没了,我就剩下两个矿山”
简单寒暄之后,还没等记者提问,周友福就直截了当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亏掉了两个亿,但是我人还在这里,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自杀。”说完,他自己很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周友福跟记者打趣说,唐山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流言传起来很快,其实最困难的时候有两个星期,他关掉手机,足不出户,不见任何人。
今年4月底,理财周报记者还曾在周友福位于北京东二环首创大厦的办公室里采访过他,那个时候,他刚将皓宁集团总部搬过去,买了艘4.5万吨的运输船,正与澳洲四大银行之一的澳新银行谈贷款,还雇佣印度工人为他打工,一切都那么繁忙、顺利,他的货物、现金源源不断。
而几个月后,在他唐山的大本营,记者见到的周友福正在全力保全澳洲、香港、内地等地的家当、每时每刻都在应对危机,虽然心理上的难关已经度过,但是现实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亏掉两个亿主要因库存
周友福出身五矿集团,2005年7月靠30万元人民币成立了皓宁集团,从做铁矿石批发起家,后做到国内第二大民营铁矿石贸易商。
在这场从金融危机传导到实体经济的全球危机之中,钢铁行业尤其是铁矿石贸易行业受到极大的打击。周友福的遭遇俨然成为国内民营铁矿石贸易商近期生态的缩影。
“如果不是因为库存积压,我不会亏掉那么多。”周友福说。
记者询问他目前的矿石是否主要积压在曹妃甸和秦皇岛港口,他说:“全国各个港口都有。”
“今年我跟中储(中储股份,600787.SH)做了600万吨货的合同,他们给了我十七八亿,但是到现在还有80万吨,现在的浮亏是3个多亿,其中,中储压了1个多亿的保证金。”
周有福说:“开始中储对我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我把他们拉了进去,但是今天我刚跟他们谈判完,我跟他们说,这个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事情,我自己赔进去1个多亿,再把中储拉进去赔掉3个多亿,大家都不受益的事情我不会做。”
周友福介绍说,对于这剩下的问题,他与中储的合作模式是,过去中储在国内只赚代理费,现在还是照样,利润平分;周友福在香港的公司,让中储控股60%,周占40%,两年之内公司不分红,全部给中储。
记者对周友福采访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谈他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盘子全部保存下来。
“我会做最坏的打算。”周友福说,“原来我最坏的打算就是我的皓宁贸易倒闭,我香港金世倒闭,我的船没了,我就剩下两个矿山。”
周友福说,“我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些所有的盘子全在,就是流动性差,也就是两个亿,没了。”
还有矿山和船
周友福发家之时就主要靠做外矿,今年5月份,皓宁集团收购澳大利亚铁矿石开采商Jupiter Mines(JMS.AX)。
“基本上以前我是他最大的单一股东,占12%多的股份,现在正在做重组,现在最大的股东是韩国POSCO(韩国浦项制铁集团公司),他把一些资产并过来之后,他占的股份会达到55%,我这块占5%多,这样会把附近的四五家矿山整合在一起,可能明年会有一家要出矿了。”
除了铁矿,周友福在澳洲还投资了两家煤矿。周有福说:“有一家煤矿已经上市了,还有一家明年上市,我投资了500万澳元,签的合同是明年上市了给我1100万澳元,因我资金链问题,想把这钱撤出来,但是因为合同没到期,现在我拿不出来这些钱。但我澳洲的矿基本能保下来。”
今年4月,皓宁集团以5430万美元的价格从诺顿(Norden)船运公司成功购置了一艘载重量为4.5万吨的大灵便型散货船,当时在业界引起轰动。
“这条船我自己掏了2100万美元,然后从澳新银行贷了3300万美元,现在每天要还3.3万美元的贷款。”
“我现在船的这份合同是每天4.9万,明年三月份到期,但是因为市场低了,现在的船价就几千块钱,而且还有两年贷款要还。这条船,民生银行(600016.SH)用我的矿做质押,质押了1亿人民币,因为现在市场跌了,我现在还缺民生大概4000多万人民币。”
记者就在周友福对面听他讲述这一连串的拆东补西的经历,显然这些布局在心里拼凑已经很久,才让全盘形成一张不会被击垮的网。
“我现在想的是,澳新不可能斩期,所以我想让民生给我把澳新的贷款还掉,然后我把船给民生,至于质押的矿,到明年2、3月份市场还可以涨上去,民生银行别的渠道的收益通过我去还。船转给民生,因为民生也不可能卖掉,卖掉没有意义,所以民生也可以全力去保,这样我的船就能保下来了。”
贸易商就是3到5年一个周期
“我2005年7月起家,到现在3年多了,刚开始我也就30万,因为我是从五矿出来的,所以平台比较好。赚钱最多的是去年,2007年,那个时候赚了有几个亿,市场好。”
周友福认为,做钢铁,不管是做原材料还是做成品,只要是在贸易这个行业,都是3年到5年的周期,就算是头脑再聪明的贸易商也逃不掉市场的洗礼,尤其是民营企业。周友福认为,自己已经算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周期。
“他们说这场危机,百年一遇,现在再看,我觉得是好事,在处理危机的过程中,我对市场、对资金的处理方式更成熟了。从现在的处理方式上看,我公司的整个大盘子都应该保留下来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处理危机的时候我不会去躲,他们以为我跑了,怎么可能,我一定会用出击的方式去处理危机。但是我还是觉得,这场危机让我更成熟了。”
周友福谈到他的经历,最感慨的一点在于,他缺少一个风险控制官。“在我赚钱最猛的时候,最激进的时候,没有人在后面拉住我。”
今年早期,周友福还在跟一些私募谈,皓宁集团也早有去国外上市的计划,记者询问他这一进展时,周友福说,一年之内都不会去考虑。
在这场危机爆发之前,周友福的放松方式是到机场,看到哪个航班感兴趣,买票就走,周末去了周一再回来办公,他说,现在,尤其是这几个月哪里也没去,根本没心思去,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再去哪里旅游。